【白夜谈】天津海鸥不吃薯条
不吃薯条的
本着春节假期没过够的小冲动,我周末去了趟离北京非常近的天津。其实去天津只为办两件事,一是吃天津地道的碳水炸弹,二是看天津的海鸥吃天津地道的碳水炸弹。
先说第一件事。天津人好像不太爱夜生活,晚上9点非中心街区就看不到人了,放弃夜生活的原因可能是他们要赶早吃早饭。天津早饭都是劳动人民的结晶,光听名字口中就已经开始分泌分解碳水和油脂的唾液了——炸糕卷圈烧饼切糕,又油又占胃,这还没算上嘎巴菜茶汤这些流食。
这是在天津吃早饭的最大难题,选择困难症。考虑到上述早餐中随便一个都既顶饱又美味,在这买早饭必须留给自己一些选择的时间。我那平时外卖里重油重辣历练出来的胃在这也不顶事,干的湿的每样选一个就再难装下了。
在天津吃早饭的另一个难题来自小红书等社交媒体:最近的西北角早餐摊子已经不属于天津本地人了,本地人来买早饭也得6点起床来排大队,不然一顿早饭很容易吃成津门brunch。
上周日早上,京津两城雨夹雪,我和小伙伴一大早来西北角吃这里名声显赫的早点,站在清真大寺的牌坊下看了眼人海,一合计决定分头行。我走向知名网红店“二姐炸糕”门口的长龙,她深入牌坊下的早餐摊一条街,寻找其他机会。
冰冷的雨雪在我的脸上拍了一个多小时。我的伙伴早已连排两支长队,带来了胜利的希望:一碗用料极其丰富的茶汤,和热气腾腾的卷圈,来关照前后挪动了不到5米的我。
为什么只挪动5米?因为在我之前的某位食客,一人购买了80个炸糕。当我们发现这件事时,小小店铺里仅有的三位店员,正在快马加鞭为他赶制。而从我排队的艰难情况推断,显然他并不是唯一一个买80个炸糕的人。我们至今不明白,这些人到底是当了整栋楼的“爹”,还是最近发现商机的“炸糕黄牛”——炸糕这种食物根本经不住时间和温度的考验,到底谁在迫切需要这些东西呢?
最后的结果还不坏,在我们这些后续顾客的强烈抱怨中,老板终于开窍,要求顾客限购——很难想象,店家居然是到今天才想到限购。
相比之下,天津的海鸥就比我过得舒服太多了。天津的海河上架着各种材料和风格的桥,不管造成什么样,总之方便天津的大爷大妈遛这种很新的鸟。
每年11月中到次年3月,上千只来自俄罗斯的海鸥会来海河过冬。过去是因为天津滨海,外加海河生态不错,总能捞点泥鳅储存脂肪,但现在它们图什么就不好说了。
天津的鸥爱吃油酥烧饼,每天早上天津铺子里做好的油酥烧饼,总有那么几百个属于这些远道而来的海鸥。一群大爷大妈们,会在不同时间里接力来到不同的桥上,坚持给海鸥们喂食,以补充它们每天的体力消耗,保证它们能储存飞回西伯利亚的脂肪。当年伊文斯要是看到这一幕,说不定在创办ETO时还要多犹豫五分钟。
抖音上一位喂鸥大爷就是此中红人。他天天带着烧饼去桥边闲庭信步,挥挥手让一大群海鸥们卷起风暴,时不时还和周围慕名而来的人聊天。按照网友之前透露的情报,天最冷的时候大爷一天要来桥上四趟,能喂一百个烧饼。
上周日的那个雨雪天,我本以为看不到天津碳水海鸥的身影了。谁知刚到天津眼对面的金钢桥,就看见一位身穿雨衣的大妈,正在掰电动车后备箱里的烧饼。大妈没空跟人类沟通,但示意我“想喂鸥?自取烧饼”,我大喜过望,从她那拿了一个烧饼,向桥边盘旋的海鸥挥洒。我没能让朋友拍下照片,但料想我们俩人当时的神秘姿态颇像在敦威治召唤犹格·索托斯的邪教徒。
我就喂海鸥们一个烧饼,因为这事还真没那么简单。掰碎的饼如果不能及时进海鸥的嘴里,很快就会沉下水底,咱又不知道海河的泥鳅爱不爱吃烧饼,感觉有浪费粮食之嫌,遂止。
在大妈喂了几十多个烧饼后,网红大爷也提着三十个刚出炉的烧饼来了。大爷出手果然见功夫,只见他中气十足的模仿海鸥的声音,等海鸥们在他面前盘旋起来,再将饼块向上抛起。他与海鸥似有默契,大部分时候抛出的饼总能在空中被鸥群稳稳接住,完成了食物的最大化利用。
我以为这场面已经够壮观了,但大爷边喂边说 “嘿,今天都不好好吃了”。或许是雨雪和刮风导致海鸥们都跑到河中央的冰面上懒待着不动,又或者是刚解冻的海河里泥鳅肥美,烧饼太匠气,一时间比不过野味,“以往我喂,飞起来的能有两三千只”。
据说大爷靠喂鸥治好了肩周炎和颈椎病,如今他认为海鸥们也受到了恩惠。今年冬天来这的海鸥比往年多了一倍,说不定是天津鸥白白胖胖地回到俄罗斯招揽了同伙。
关于天津海鸥挑食的传言,在观察了半个小时候后,我认为基本属实。大爷左边的小哥掏出过馒头,右边的姐姐扔出了面包,这两样东西从飘落到沉底,鸥连飞过去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。
我突然想起早上那些炸糕,感到一丝丝被忽视的落寞。天津海鸥应该还没怎么尝过炸糕,但我总有一种它们在我面前叼走了那80个炸糕的错觉。
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因为当年看了《海底总动员》罹患海鸥恐惧症?——CaesarZ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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